2010年1月18日 星期一
她還不算
冬日,連貓都嫌她不夠暖和。逕自依偎上旋轉暖爐,親密密打呼。
冬夜的夢則如同冬日,亦步亦趨地永遠還不夠醒來那樣。往往沒有任何原 因,突然她就蹲坐在十層樓高的霓虹招牌上,跳下去似乎不好,往回爬又要太多勇氣,只好反覆望著地面想像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落下,她彷彿剪紙,給反覆落下。
多年來她決意在冬日圍城,以利相處,如同豢養親密只為理直氣壯背棄世界,每每豔麗地轉身(或她欽點所有以愛為名,只為獨占為他們哀輓的喪歌)。於是認出超市的牙刷與家裏發了霉斑的同款,或是明明受小甘藍吸引卻又選了水芹菜,她都竊竊輕笑著最是明白。她明白這些喜悅如何在每個人心中以極其獨特的方式指向同樣的秘密,而這秘密又是全然抗拒著相互確認。那是一種大家都抿嘴的笑,在冬日過冷或唇舌溫熱所產生的霧氣中共謀;那是一種瀕臨的聲音,但絕不能發出聲響。那是 愛也是不愛,也許是赤道同時是極地的界線。那是臨界點,踩著那裡大家知道還不能算是自我欺騙。她還踩在那裡,所以她還不算。
她於是花了許多年月與冬日相處,最後卻只決定了夢。然後夢如同脹破的細胞,將所有生命的秘密四散潛伏於日常皺摺。如果有人為她立傳,我們就能確實知 道她終究沒有跳下。這舉動太過明確,她只是落下。
然而要是活的夠老,也許我們還來的及明白:時間如此清澈,抗拒所有勉力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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